南都讯 记者严铧 实习生张仕颖 “在这里，医生的收入靠的不是医术，而是口才。”前不久刚在万江共联社区一家诊所辞职的妇科医生向南都记者曝光了这个“潜规则”。她称里面的医生的收入与其患者的医疗费挂钩，所以主要通过夸大病情、巧立病种等手段连哄带吓地提高患者的医疗费用。南都记者通过暗访发现，这家诊所超范围开展流产、牙科、男科等医疗项目，而且据称到该处做流产的孕妇每天多达十多人。
没行医资格照当医生
“老实说，我并非什么清高之人，同样希望多赚点钱，但这个门诊的作为确实让我看不下去了。”来自广西的罗帼英(化名)感慨地对南都记者说。去年12月，卫校临床专业毕业、且在当地医院工作数年的她在网上浏览招聘医生的信息时，看到了东莞市万江区“共联社区医疗门诊”的招聘信息，便前往门诊求职。
罗帼英坦言，自己是没有考取“医师资格证”的，但由于在医院工作多年，可以应付一些常见的妇科病，所以应聘该门诊的“妇科医生”。“老板当时也知道我没有资格证，我也清楚这个诊所是在超范围经营，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罗帼英说，“里面除了妇科之外，还有牙科、男科、泌尿外科等等，而这些都是其执业许可证上面没有核准的项目。”
入职之后，该诊所的负责人向罗帼英介绍了医生薪酬的计算方法。罗帼英说：“这些计算方法分明就是鼓励医生让患者多花医疗费的。底薪大概是4000，另外就是提成，提成包括病人药费的3%和医疗手术费的7%。我在那里做了两个月，每个月大概有一万多块。我算是很收敛的了，其他医生有些都两三万。”
把一种疗法说成几种
“为什么你的收入低那么多？”面对南都记者的提问，罗帼英苦笑着说：“我口才不够别人好嘛，而且我也不忍心骗那些打工仔、打工妹的钱。在这里，医生的收入靠的不是医术，而是口才。”她向南都记者介绍说，巧立病种、分解疗法是最常见的敛财方式。
她说：“这个诊所的医生通常接诊病人，就先让其做个免费检查，显得很慷慨的样子，然后结果出来之后，他们就会根据上面的一些小问题来说服患者进行治疗。”罗帼英说，“比如说一些很普通的妇科炎症，他们会说你这个炎症不及时治疗，会发展成癌症啊，严重时会影响生育啊之类的，实际上有些炎症是几乎每个女人都有的，注意一下卫生就可以了。”
要提高收入，医生还要开发病种。例如某个患者过来要求修补处女膜，那么医生在做术前检查的时候，就会说“你宫颈有点糜烂，白带也很多，这样下去会很严重”之类的话来游说患者做其他治疗。
“分解疗法是怎样呢？就是把同一种疗法说成几种，貌似让患者有多种选择，实际上是变相提高医疗费。”罗帼英说，“比如人流，他们会说‘有普通人流、无痛人流、可视化微管人流，微管人流是最好的，但要贵一点’，实际上都是一样的操作，但一般患者为了安全，都会选那个最好的。”
记者暗访
诊所超范围做人流手术？
随后，南都记者了解到，这家位于东莞万江区共联社区商业街的“共联社区医疗门诊”所持的《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上核准的项目只有“内外儿科”，并没有妇科、牙科等项目。然而，南都记者来到该诊所时，发现其一楼设置了牙科，而且摆放着牙床及相关设备。当记者佯称随行的实习生怀孕，想找妇科医生诊治时，一楼大堂的护士将我们带到了二楼。
只见二楼设置着一个“妇科”诊所，多间观察室，在大厅内坐着多个正在输液的年轻女子。“我女朋友怀孕了，现在想做流产。”听罢记者的话，妇科诊室里的妇科医生说，“你们先做个b超吧，反正是免费的，看情况怎么样。”“我们就想问问做人流要多少钱。”“有好几种呢，普通的几百块，好一点的一千多，最好的也有差不多两千的。”
南都记者做疑惑状问道：“你们这里能不能做人流的啊？人家都说只有医院才可以做，小诊所不能做的。”那妇科医生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说道：“我们这里是小诊所吗？我们一天都有十多个人来做呢，你看我这里的记录，这些都是过来做人流的！”南都记者看到，在其医生日志上显示，仅仅2月28日一天，就有近二十人登记在册。
